過華清宮絕句三首·其一。唐代。杜牧。 長安回望繡成堆,山頂千門次第開。一騎紅塵妃子笑,無人知是荔枝來。
帆落回潮,人歸故國,山椒感慨重游。弓折霜寒,機心已墮沙鷗。燈前寶劍清風斷,正五湖、雨笠扁舟。最無情,岸上閑花,腥染春愁。
當時白石蒼松路,解勒回玉輦,霧掩山羞。木客歌闌,青春一夢荒丘。年年古苑西風到,雁怨啼、綠水葓秋。莫登臨,幾樹殘煙,西北高樓。
高陽臺·過種山即越文種墓。宋代。吳文英。 帆落回潮,人歸故國,山椒感慨重游。弓折霜寒,機心已墮沙鷗。燈前寶劍清風斷,正五湖、雨笠扁舟。最無情,岸上閑花,腥染春愁。當時白石蒼松路,解勒回玉輦,霧掩山羞。木客歌闌,青春一夢荒丘。年年古苑西風到,雁怨啼、綠水葓秋。莫登臨,幾樹殘煙,西北高樓。
厥初生民,時維姜嫄。生民如何?克禋克祀,以弗無子。履帝武敏歆,攸介攸止,載震載夙。載生載育,時維后稷。
誕彌厥月,先生如達。不坼不副,無菑無害,以赫厥靈。上帝不寧,不康禋祀,居然生子。
大雅·生民。兩漢。佚名。 厥初生民,時維姜嫄。生民如何?克禋克祀,以弗無子。履帝武敏歆,攸介攸止,載震載夙。載生載育,時維后稷。誕彌厥月,先生如達。不坼不副,無菑無害,以赫厥靈。上帝不寧,不康禋祀,居然生子。誕寘之隘巷,牛羊腓字之。誕寘之平林,會伐平林。誕寘之寒冰,鳥覆翼之。鳥乃去矣,后稷呱矣。實覃實訏,厥聲載路。誕實匍匐,克岐克嶷,以就口食。蓺之荏菽,荏菽旆旆。禾役穟穟,麻麥幪幪,瓜瓞唪唪。誕后稷之穡,有相之道。茀厥豐草,種之黃茂。實方實苞,實種實褎。實發實秀,實堅實好。實穎實栗,即有邰家室。誕降嘉種,維秬維秠,維穈維芑。恒之秬秠,是獲是畝。恒之穈芑,是任是負,以歸肇祀。誕我祀如何?或舂或揄,或簸或蹂。釋之叟叟,烝之浮浮。載謀載惟,取蕭祭脂。取羝以軷,載燔載烈,以興嗣歲。昂盛于豆,于豆于登,其香始升。上帝居歆,胡臭亶時。后稷肇祀,庶無罪悔,以迄于今。
過華清宮。唐代。李約。 君王游樂萬機輕,一曲霓裳四海兵。玉輦升天人已盡,故宮猶有樹長生。(猶有一作:惟有)
游九仙山,聞里中兒歌陌上花,父老云,吳越王妃每歲春必歸臨安,王以書遺妃曰:“陌上花開,可緩緩歸矣。”吳人用其語為歌,含思宛轉,聽之凄然。而其詞鄙野,為易之云。
陌上花開蝴蝶飛,江山猶是昔人非。
陌上花三首。宋代。蘇軾。 游九仙山,聞里中兒歌陌上花,父老云,吳越王妃每歲春必歸臨安,王以書遺妃曰:“陌上花開,可緩緩歸矣。”吳人用其語為歌,含思宛轉,聽之凄然。而其詞鄙野,為易之云。陌上花開蝴蝶飛,江山猶是昔人非。遺民幾度垂垂老,游女長歌緩緩歸。陌上山花無數開,路人爭看翠軿來。若為留得堂堂去,且更從教緩緩回。生前富貴草頭露,身后風流陌上花。已作遲遲君去魯,猶教緩緩妾還家。
大歷二年十月十九日,夔府別駕元持宅,見臨潁李十二娘舞劍器,壯其蔚跂,問其所師,曰:“余公孫大娘弟子也。”開元五載,余尚童稚,記于郾城觀公孫氏,舞劍器渾脫,瀏漓頓挫,獨出冠時,自高頭宜春梨園二伎坊內人洎外供奉,曉是舞者,圣文神武皇帝初,公孫一人而已。玉貌錦衣,況余白首,今茲弟子,亦非盛顏。既辨其由來,知波瀾莫二,撫事慷慨,聊為《劍器行》。昔者吳人張旭,善草書帖,數常于鄴縣見公孫大娘舞西河劍器,自此草書長進,豪蕩感激,即公孫可知矣。
昔有佳人公孫氏,一舞劍器動四方。
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。唐代。杜甫。 大歷二年十月十九日,夔府別駕元持宅,見臨潁李十二娘舞劍器,壯其蔚跂,問其所師,曰:“余公孫大娘弟子也。”開元五載,余尚童稚,記于郾城觀公孫氏,舞劍器渾脫,瀏漓頓挫,獨出冠時,自高頭宜春梨園二伎坊內人洎外供奉,曉是舞者,圣文神武皇帝初,公孫一人而已。玉貌錦衣,況余白首,今茲弟子,亦非盛顏。既辨其由來,知波瀾莫二,撫事慷慨,聊為《劍器行》。昔者吳人張旭,善草書帖,數常于鄴縣見公孫大娘舞西河劍器,自此草書長進,豪蕩感激,即公孫可知矣。昔有佳人公孫氏,一舞劍器動四方。觀者如山色沮喪,天地為之久低昂。霍如羿射九日落,矯如群帝驂龍翔。來如雷霆收震怒,罷如江海凝清光。絳唇珠袖兩寂寞,晚有弟子傳芬芳。臨潁美人在白帝,妙舞此曲神揚揚。與余問答既有以,感時撫事增惋傷。先帝侍女八千人,公孫劍器初第一。五十年間似反掌,風塵傾動昏王室。梨園弟子散如煙,女樂余姿映寒日。金粟堆前木已拱,瞿唐石城草蕭瑟。玳筵急管曲復終,樂極哀來月東出。老夫不知其所往,足繭荒山轉愁疾。
韓碑。唐代。李商隱。 元和天子神武姿,彼何人哉軒與羲。誓將上雪列圣恥,坐法宮中朝四夷。淮西有賊五十載,封狼生貙貙生羆。不據山河據平地,長戈利矛日可麾。帝得圣相相曰度,賊斫不死神扶持。腰懸相印作都統,陰風慘澹天王旗。愬武古通作牙爪,儀曹外郎載筆隨。行軍司馬智且勇,十四萬眾猶虎貔。入蔡縛賊獻太廟,功無與讓恩不訾。帝曰汝度功第一,汝從事愈宜為辭。愈拜稽首蹈且舞,金石刻畫臣能為。古者世稱大手筆,此事不系于職司。當仁自古有不讓,言訖屢頷天子頤。公退齋戒坐小閣,濡染大筆何淋漓。點竄《堯典》《舜典》字,涂改《清廟》《生民》詩。文成破體書在紙,清晨再拜鋪丹墀。表曰臣愈昧死上,詠神圣功書之碑。碑高三丈字如斗,負以靈鰲蟠以螭。句奇語重喻者少,讒之天子言其私。長繩百尺拽碑倒,粗砂大石相磨治。公之斯文若元氣,先時已入人肝脾。湯盤孔鼎有述作,今無其器存其辭。嗚呼圣王及圣相,相與烜赫流淳熙。公之斯文不示后,曷與三五相攀追。愿書萬本誦萬遍,口角流沫右手胝。傳之七十有二代,以為封禪玉檢明堂基。
隋宮。唐代。李商隱。 紫泉宮殿鎖煙霞,欲取蕪城作帝家。玉璽不緣歸日角,錦帆應是到天涯。于今腐草無螢火,終古垂楊有暮鴉。地下若逢陳后主,豈宜重問后庭花。
短歌行。兩漢。曹操。 周西伯昌,懷此圣德。三分天下,而有其二。修奉貢獻,臣節不墜。崇侯讒之,是以拘系。后見赦原,賜之斧鉞,得使專征,為仲尼所稱。達及德行,猶奉事殷,論敘其美。齊桓之功,為霸之道。九合諸侯,一匡天下。一匡天下,不以兵車。正而不譎,其德傳稱。孔子所嘆,并稱夷吾,民受其恩。賜與廟胙,命無下拜。小白不敢爾,天威在顏咫尺。晉文亦霸,躬奉天王。受賜圭瓚,秬鬯彤弓。威服諸侯,師之所尊。八方聞之,名亞齊桓。河陽之會,詐稱周王,是其名紛葩。
贈新平少年。唐代。李白。 韓信在淮陰,少年相欺凌。屈體若無骨,壯心有所憑。一遭龍顏君,嘯咤從此興。千金答漂母,萬古共嗟稱。而我竟何為?寒苦坐相仍。長風入短袂,內手如懷冰。故友不相恤,新交寧見矜?摧殘檻中虎,羈紲韝上鷹。何時騰風云,搏擊申所能?
題桃花夫人廟。唐代。杜牧。 細腰宮里露桃新,脈脈無言度幾春。至竟息亡緣底事,可憐金谷墜樓人。
蟾宮曲·嘆世。元代。馬致遠。 東籬半世蹉跎,竹里游亭,小宇婆娑。有個池塘,醒時漁笛,醉后漁歌。嚴子陵他應笑我,孟光臺我待學他。笑我如何?倒大江湖,也避風波。
詠史八首。魏晉。左思。 弱冠弄柔翰,卓犖觀群書。著論準過秦,作賦擬子虛。邊城苦鳴鏑,羽檄飛京都。雖非甲胄士,疇昔覽穰苴。長嘯激清風,志若無東吳。鉛刀貴一割,夢想騁良圖。左眄澄江湘,右盻定羌胡。功成不受爵,長揖歸田廬。郁郁澗底松,離離山上苗。以彼徑寸莖,蔭此百尺條。世胄躡高位,英俊沉下僚。地勢使之然,由來非一朝。金張藉舊業,七葉珥漢貂。馮公豈不偉,白首不見招。吾希段干木,偃息藩魏君。吾慕魯仲連,談笑卻秦軍。當世貴不羈,遭難能解紛。功成恥受賞,高節卓不群。臨組不肯紲,對珪寧肯分。連璽曜前庭,比之猶浮云。濟濟京城內,赫赫王侯居。冠蓋蔭四術,朱輪竟長衢。朝集金張館,暮宿許史廬。南鄰擊鐘磬,北里吹笙竽。寂寂楊子宅,門無卿相輿。寥寥空宇中,所講在玄虛。言論準宣尼,辭賦擬相如。悠悠百世后,英名擅八區。皓天舒白日,靈景耀神州。列宅紫宮里,飛宇若云浮。峨峨高門內,藹藹皆王侯。自非攀龍客,何為歘來游。被褐出閶闔,高步追許由。振衣千仞岡,濯足萬里流。荊軻飲燕市,酒酣氣益震。哀歌和漸離,謂若傍無人。雖無壯士節,與世亦殊倫。高眄邈四海,豪右何足陳。貴者雖自貴,視之若埃塵。賤者雖自賤,重之若千鈞。主父宦不達,骨肉還相薄。買臣困樵采,伉儷不安宅。陳平無產業,歸來翳負郭。長卿還成都,壁立何寥廓。四賢豈不偉,遺烈光篇籍。當其未遇時,憂在填溝壑。英雄有迍邅,由來自古昔。何世無奇才,遺之在草澤。習習籠中鳥,舉翮觸四隅。落落窮巷士,抱影守空廬。出門無通路,枳棘塞中涂。計策棄不收,塊若枯池魚。外望無寸祿,內顧無斗儲。親戚還相蔑,朋友日夜疏。蘇秦北游說,李斯西上書。俯仰生榮華,咄嗟復雕枯。飲河期滿腹,貴足不愿余。巢林棲一枝,可為達士模。
轆轆轉轉,把繁華舊夢,轉歸何處?只有青山圍故國,黃葉西風菜圃。拾橡瑤階,打魚宮沼,薄暮人歸去。銅瓶百丈,哀音歷歷如訴。
過江咫尺迷樓,宇文化及,便是韓擒虎。井底胭脂聯臂出,問爾蕭娘何處?清夜游詞,后庭花曲,唱徹江關女。詞場本色,帝王家數然否?
念奴嬌·胭脂井。清代。鄭燮。 轆轆轉轉,把繁華舊夢,轉歸何處?只有青山圍故國,黃葉西風菜圃。拾橡瑤階,打魚宮沼,薄暮人歸去。銅瓶百丈,哀音歷歷如訴。過江咫尺迷樓,宇文化及,便是韓擒虎。井底胭脂聯臂出,問爾蕭娘何處?清夜游詞,后庭花曲,唱徹江關女。詞場本色,帝王家數然否?
浪淘沙·五嶺麥秋殘。宋代。歐陽修。 五嶺麥秋殘,荔子初丹。絳紗囊里水晶丸。可惜天教生處遠,不近長安。往事憶開元,妃子偏憐。一從魂散馬嵬關,只有紅塵無驛使,滿眼驪山。
浪淘沙·五嶺麥秋殘。宋代。歐陽修。 五嶺麥秋殘,荔子初丹。絳紗囊里水晶丸。可惜天教生處遠,不近長安。往事憶開元,妃子偏憐。一從魂散馬嵬關,只有紅塵無驛使,滿眼驪山。
岳忠武王祠。明代。于謙。 匹馬南來渡浙河,汴城宮闕遠嵯峨。中興諸將誰降敵,負國奸臣主議和。黃葉古祠寒雨積,清山荒冢白云多。(“清山”一作“青山”)如何一別朱仙鎮,不見將軍奏凱歌。
臨江仙·滾滾長江東逝水。明代。楊慎。 《廿一史彈詞》第三段說秦漢開場詞滾滾長江東逝水,浪花淘盡英雄。是非成敗轉頭空。青山依舊在,幾度夕陽紅。白發漁樵江渚上,慣看秋月春風。一壺濁酒喜相逢。古今多少事,都付笑談中。
玉樓春·驚沙獵獵風成陣。金朝。元好問。 驚沙獵獵風成陣,白雁一聲霜有信。琵琶腸斷塞門秋,卻望紫臺知遠近。深宮桃李無人問,舊愛玉顏今自恨。明妃留在兩眉愁,萬古春山顰不盡。
詠史。南北朝。鮑照。 五都矜財雄,三川養聲利。百金不市死,明經有高位。京城十二衢,飛甍各鱗次。仕子彯華纓,游客竦輕轡。明星晨未晞,軒蓋已云至。賓御紛颯沓,鞍馬光照地。寒暑在一時,繁華及春媚。君平獨寂寞,身世兩相棄。
汴河亭。唐代。許渾。 廣陵花盛帝東游,先劈昆侖一派流。百二禁兵辭象闕,三千宮女下龍舟。凝云鼓震星辰動,拂浪旗開日月浮。四海義師歸有道,迷樓還似景陽樓。
江城子·詠史。清代。納蘭性德。 濕云全壓數峰低。影凄迷,望中疑。非霧非煙,神女欲來時、若問生涯原是夢,除夢里,沒人知。
歲次玄枵,月旅蕤賓,丙丁統日,乙未御辰。潘子憑軾西征,自京徂秦。乃喟然嘆曰:古往今來,邈矣悠哉!寥廓惚恍,化一氣而甄三才。此三才者,天地人道。唯生與位,謂之大寶。生有脩短之命,位有通塞之遇,鬼神莫能要,圣智弗能豫。
當休明之盛世,託菲薄之陋質。納旌弓于鉉臺,讚庶績于帝室。嗟鄙夫之常累,固既得而患失。無柳季之直道,佐士師而一黜。
西征賦。。潘安。 歲次玄枵,月旅蕤賓,丙丁統日,乙未御辰。潘子憑軾西征,自京徂秦。乃喟然嘆曰:古往今來,邈矣悠哉!寥廓惚恍,化一氣而甄三才。此三才者,天地人道。唯生與位,謂之大寶。生有脩短之命,位有通塞之遇,鬼神莫能要,圣智弗能豫。 當休明之盛世,託菲薄之陋質。納旌弓于鉉臺,讚庶績于帝室。嗟鄙夫之常累,固既得而患失。無柳季之直道,佐士師而一黜。 武皇忽其升遐,八音遏于四海。天子寢于諒闇,百官聽于冢宰。彼負荷之殊重,雖伊、周其猶殆。窺七貴于漢庭,疇一姓之或在?無危明以安位,祗居逼以示專。陷亂逆以受戮,匪禍降之自天。孔隨時以行藏,蘧與國而舒卷。茍蔽微以繆章,患過辟之未遠。悟山潛之逸士,卓長往而不返。陋吾人之拘攣,飄萍浮而蓬轉。寮位儡其隆替,名節漼以隳落。危素卵之累殻,甚玄燕之巢幕。心戰懼以兢悚,如臨深而履薄。夕獲歸于都外,宵未中而難作。匪擇木以棲集,尠林焚而鳥存。遭千載之嘉會,皇合德于乾坤。弛秋霜之嚴威,流春澤之渥恩。甄大義以明責,反初服于私門。 皇鑒揆余之忠誠,俄命余以末班。牧疲人于西夏,攜老幼而入關。丘去魯而顧嘆,季過沛而涕零。伊故鄉之可懷,疚圣達之幽情。矧匹夫之安土,邈投身于鎬京。猶犬馬之戀主,竊託慕于闕庭。眷鞏、洛而掩涕,思纏緜于墳塋。 爾乃越平樂,過街郵;秣馬皐門,稅駕西周。遠矣姬德,興自高辛。思文后稷,厥初生民。率西水滸,化流岐豳。祚隆昌、發,舊邦惟新。旋牧野而歷茲,愈守柔以執競;夜申旦而不寐,憂天保之未定;惟泰山其猶危,祀八百而余慶。鑒亡王之驕淫,竄南巢以投命;坐積薪以待然,方指日而比盛。人度量之乖舛,何相越之遼迥! 考土中于斯邑,成建都而營筑;既定鼎于郟鄏,遂鉆龜而啟繇。平失道而來遷,繄二國而是佑;豈時王之無僻?賴先哲以長懋。望圉、北之兩門,感虢、鄭之納惠。討子頹之樂禍,尤闕西之効戾。重戮帶以定襄,弘大順以霸世。靈壅川以止鬭,晉演義以獻說。咨景、悼以迄丐,政陵遲而彌季。俾庶朝之構逆,歷兩王而干位。踰十葉以逮赧,邦分崩而為二。竟橫噬于虎口,輸文武之神器。 澡孝水而濯纓,嘉美名之在茲。夭赤子于新安,坎路側而瘞之。亭有千秋之號,子無七旬之期。雖勉勵于延吳,實潛慟乎余慈。 眄山川以懷古,悵攬轡于中涂。虐項氏之肆暴,坑降卒之無辜。激秦人以歸德,成劉后之來蘇。事回泬而好還,卒宗滅而身屠。 經澠池而長想,停余車而不進。秦虎狼之強國,趙侵弱之馀燼。超入險而高會,杖命世之英藺。恥東瑟之偏鼓,提西缶而接刃;辱十城之虛壽,奄咸陽以取儁。出申威于河外,何猛氣之咆勃;入屈節于廉公,若四體之無骨。處智勇之淵偉,方鄙吝之忿悁,雖改日而易歲,無等級以寄言。 當光武之蒙塵,致王誅于赤眉。異奉辭以伐罪,初垂翅于回谿;不尤眚以掩德,終奮翼而高揮。建佐命之元勳,振皇綱而更維。 登崤坂之威夷,仰崇嶺之嵯峨。皐託墳于南陵,文違風于北阿。蹇哭孟以審敗,襄墨縗以授戈。曾只輪之不返,緤三師以濟河。值庸主之矜愎,殆肆叔于朝市。任好綽其余裕,獨引過以歸已。明三敗而不黜,卒陵晉以雪恥。豈虛名之可立?良致霸其有以。 降曲崤而憐虢,託與國于亡虞。貪誘賂以賣鄰,不及臘而就拘。垂棘反于故府,屈產服與晉輿。德不建而民無援,仲雍之祀忽諸。 我徂安陽,言涉陜郛,行乎漫瀆之口,憩乎曹陽之墟。美哉邈乎!茲土之舊也,固乃周、邵之所分,二南之所交。麟趾信于關雎,騶虞應乎鵲巢。 愍漢氏之剝亂,朝流亡以離析。卓滔天以大滌,劫宮廟而遷跡。俾萬乘之盛尊,降遙思于征役。顧請旋于傕、汜,既獲許而中惕;追皇駕而驟戰,望玉輅而縱鏑。痛百寮之勤王,咸畢力以致死。分身首于鋒刃,洞胸腋以流矢;有褰裳以投岸,或攘袂以赴水,傷稃檝之褊小,撮舟中而掬指。 升曲沃而惆悵,惜兆亂而兄替;枝末大而本披,都偶國而禍結。藏札飄其高厲,委曹吳而成節;何莊武之無恥,徒利開而義閉。 躡函谷之重阻,看天險之衿帶,跡諸侯之勇怯,筭嬴氏之利害:或開關以延敵,競遯逃以奔竄;有噤門而莫啟,不窺兵于山外。連雞互而不棲,小國合而成大。豈地勢之安危?信人事之否泰。 漢六葉而拓畿,縣弘農而遠關。厭紫極之閑敞,甘微行以游盤。長傲賓于柏谷,妻覩貌而獻餐;疇匹婦其已泰,胡厥夫之繆官!昔明王之巡幸,固清道而后往;懼銜橜之或變,峻徒御以誅賞。彼白龍之魚服,掛豫且之密綱。輕帝重于天下,奚斯漸之可長。 吊戾園于湖邑,諒遭世之巫蠱。探隱伏于難明,委讒賊之趙虜。加顯戮于儲貳,絕肌膚而不顧。作歸來之悲臺,徒望思其何補? 紛吾既邁此全節,又繼之以盤桓。問休牛之故林,感徵名于桃園。發閿鄉而警策,愬黃巷以濟潼。眺華岳之陰崖,覿高掌之遺跡。憶江使之反璧,告亡期于祖龍。不語怪以徵異,我聞之于孔公。 慍韓、馬之大憝,阻關、谷以稱亂。魏武赫以霆震,奉義辭以伐叛。彼雖眾其焉用?故制勝于廟算。砰揚稃以振塵,繣瓦解而冰泮。超遂遁而奔狄,甲卒化位京觀。 倦狹路之迫隘,軌崎嶇以低仰;蹈秦郊而始辟,豁爽塏以宏壯。黃壤千里,沃野彌望。華實紛敷,桑麻條暢。邪界褒斜,右濱汧隴,寶雞前鳴,甘泉后涌;面終南而背云陽,跨平原而連嶓冢。九嵕嶻嵲,太一巃嵸;吐清風之飂戾,納歸云之郁蓊。南有玄灞素浐,湯井溫谷;北有清渭濁涇,蘭池周曲。浸決鄭、白之渠,漕引淮海之粟,林茂有鄠之竹,山挺藍田之玉。班述陸海珍藏,張敘神皐隩區。此西賓所以言于東主,安處所以聽于憑虛也,可不謂然乎? 勁松彰于歲寒,貞臣見于國危。入鄭都而抵掌,義桓友之忠規。竭股肱于昏主,赴涂炭而不移;世善職于司徒,緇衣弊而改為。 履犬戎之侵地,疾幽后之詭惑。舉偽烽以沮眾,淫嬖褒以縱慝。軍敗戲水之上,身死驪山之北。赫赫宗周,烕為亡國。 又有繼于此者,異哉秦始皇之為君也!傾天下以厚葬,自開辟而未聞。匠人勞而弗圖,俾生埋以報勤。外罹西楚之禍,內受牧豎之焚。語曰:行無禮必自及。此非其効與? 乾坤以有親可久,君子以厚德載物。觀夫漢高之興也,非徒聰明神武、豁達大度而已也;乃實慎終追舊,篤誠款愛;澤靡不漸,恩無不逮。率土且弗遺,而況于鄰里乎?況于卿士乎? 于斯時也,乃摹寫舊豐,制造新邑;故社易置,枌榆遷立。街衢如一,庭宇相襲;混雞犬而亂放,各識家而競入。 籍含怒于鴻門,沛跼蹐而來王。范謀害而弗許,陰授劍以約莊。白刃以萬舞,危冬葉之待霜。履虎尾而不噬,實要伯于子房。樊抗憤以巵酒,咀彘肩以激揚。忽蛇變而龍攄,雄霸上而高驤。曾遷怒而橫撞,碎玉斗其何傷? 嬰罥組于軹涂,投素車而肉袒。踈飲餞于東都,畏極位之盛滿。金墉郁其萬雉,峻嵃峭以繩直。戾飲馬之陽橋,踐宣平之清閾。都中雜遝,戶千人億;華夷士女,駢田逼側。展名京之處儀,即新館而苙職;勵疲鈍以臨朝,勗自強而不息。 于是孟秋爰謝,聽覽余日,巡省農功,周行廬室。街里蕭條,邑居散逸。營宇寺署,斯廛管庫,蕞芮于城隅者,百不處一。所謂尚冠、脩成,黃棘、宣明,建陽、昌陰,北煥、南平,皆夷漫滌蕩,無其處而有其名。爾乃階長樂,登未央,汎太液,淩建章;縈馺娑而欸駘燙,轥枍詣而轢承光;徘徊桂宮,惆悵柏梁。鷩雉雊于臺陂,狐兔窟于殿旁;何黍苗之離離,而余思之芒芒!洪鐘頓于毀廟,乘風廢而弗縣;禁省鞠為茂草,金狄遷于灞川。 懷乎蕭、曹、魏、邴之相,辛、李、衛、霍之將;銜使則蘇屬國,震遠則張博望;教敷而彝倫敘,兵舉而皇威暢;臨危而智勇奮,投命而高節亮。暨乎秺侯之忠孝淳深,陸賈之優游宴喜;長卿、淵、云之文,子長、政、駿之史;趙、張、三王之尹京,定國、釋之之聽理;汲長孺之正直,鄭當時之推士;終童山東之英妙,賈生洛陽之才子。飛翠緌,拖鳴玉,以出入禁門者眾矣。或被髮左袵,奮迅泥滓;或從容傅會,望表知里。或著顯績而嬰時戮;或有大才而無貴仕。皆揚清風于上列,垂令聞而不已。想珮聲之遺響,若鏗鏘之在耳。當音、鳳、恭、顯之任勢也,乃熏灼四方,震耀都鄙。而死之日,曾不得與夫十余公之徒隸齒。才難,不其然乎? 望漸臺而扼腕,梟巨猾而余怒。揖不疑于北闕,軾樗里于武庫。酒池鑒于商辛,追覆車而不寤;曲陽僭于白虎,化奢淫而無度。命有始而必終,孰長生而久視?武雄略其焉在?近惑文成而溺五利。侔造化以制作,窮山海之奧秘。靈若翔于神島,奔鯨浪而失水;曝鱗骼于漫沙,隕明月以雙墜。擢仙掌以承露,干云漢而上至。致邛、蒟其奚難?惟余欲而是恣。縱逸游于角觝,絡甲乙以珠翠。忍生民之減半,勤東岳以虛美。超長懷以遐念,若循環之無賜。 較面朝之煥炳,次后庭之猗靡。壯當熊之忠勇,深辭輦之明智。衛鬒發以光鑑,趙輕體之纖麗。咸善立而聲流,亦寵極而禍侈。 津便門以右轉,究吾境之所暨。掩細柳而撫劍,快孝文之命帥。周受命以忘身,明戎政之果毅;距華蓋于壘和,案乘輿之尊轡;肅天威之臨顏,率軍禮以長撎。輕棘、霸之兒戲,重條侯之倨貴。 索杜郵其焉在?云孝里之前號。惘輟駕而容與,哀武安以興悼。爭伐趙以徇國,定廟筭之勝負;捍矢言而不納,反推怨以歸咎;未十里于遷路,尋賜劍以刎首。嗟主闇而臣嫉,禍于何而不有? 窺秦墟于渭城,冀闕緬其堙盡;覓陛殿之余基,裁岥岮以隱嶙。想趙使之抱璧,瀏睨楹以抗憤。燕圖窮而荊發,紛絕袖而自引。筑聲厲而高奮,狙潛鉛以脫臏。據天位其若茲,亦狼狽而可愍!簡良人以自輔,謂斯忠而鞅賢。寄苛制于捐灰,矯扶蘇于朔邊。儒林填于坑穽,詩書煬而為煙。國滅亡以斷后,身刑轘以啟前。商法焉得以宿,黃犬何可得牽?野蒲變而為脯,苑鹿化以為馬;假讒逆以天權,鉗眾口而寄坐;兵在頸而顧問,何不早而告我?愿黔黎其誰聽,惟請死而獲可。健子嬰之果決,敢討賊以紓禍;勢土崩而莫振,作降王于路左。蕭收圖以相劉,料險易與眾寡;羽天與而弗取,冠沐猴而縱火。貫三光而洞九泉,曾未足以喻其高下也。 感市閭之菆井,嘆尸韓之舊處。丞屬號而守闕,人百身以納贖。豈生命之易投?誠惠愛之洽著。訐望之以求直,亦余心之所惡。想夫人之政術,實幹時之良具。茍明法以釋憾,不愛才以成務;弘大體以高貴,非所望于蕭傳。 造長山而慷慨,偉龍顏之英主。胸中豁其洞開,群善湊而必舉。存威格乎天區,亡墳掘而莫御。臨揜坎而累抃,步毀垣以延。 越安陵而無譏,諒惠聲之寂寞。吊爰絲之正義,伏梁劍于東郭。訊景皇于陽丘,奚信譖而矜謔?隕吳嗣于局下,蓋發怒于一博;成七國之稱亂;飜助逆以誅錯。恨過聽而無討,茲沮善而勸惡。 呰孝元于渭塋,執奄尹以明貶。襃夫君之善行,廢園邑以崇儉。過延門而責成,忠何辜而為戮?陷社稷之王章,俾幽死而莫鞠;忲淫嬖之兇忍,勦皇統之孕育。張舅氏之奸漸,貽漢宗之傾覆。 刺哀主于義域,僭天爵于高安。欲法堯而承羞,永終古而不刊。瞰康園之孤墳,悲平后之專絜。殃厥父之篡逆,蒙漢恥而不雪;激義誠而引決,赴丹爓以明節;投宮火而焦糜,從灰熛而俱滅。 騖橫橋而旋軫,歷敝邑之南垂。門礠石而梁木蘭兮,構阿房之屈奇。疏南山以表闕,倬樊川以激池。役鬼傭其猶否,矧人力之所為?工徒斵而未息,義兵紛以交馳。宗祧汙而為沼,豈斯宇之獨隳。 由偽新之九廟,夸宗虞而祖黃。驅吁嗟而妖臨,搜佞哀以拜郎。誦六藝以飾奸,焚詩書而面牆。心不則于德義,雖異術而同亡。 宗孝宣于樂游,紹衰緒以中興。不獲事于敬養,盡加隆于園陵。兆惟奉明,邑號千人。訊諸故老,造自帝詢。隱王母之非命,縱聲樂以娛神;雖靡率于舊典,亦觀過而知仁。 憑高望之陽隈,體川陸之汙隆。開襟乎清暑之館,游目乎五祚之宮。交渠引漕,激湍生風,乃有昆明池乎其中。其池則湯湯汗汗,滉瀁彌漫,浩如河漢;日月麗天,出入乎東西;旦似湯谷,夕類虞淵。昔豫章之名宇,披玄流而特起,儀景星于天漢,列牛女以雙峙。圖萬載而不傾,奄摧落于十紀;擢百尋之層觀,今數仞之餘趾。振鷺于飛,鳧躍鴻漸。乘云頡頏,隨波澹淡。瀺灂驚波,唼喋菱芡。華蓮爛于淥沼,青蕃蔚乎翠瀲。 伊茲池之肇穿,肄水戰于荒服;志勤遠以極武,良無要于后福。而菜蔬芼實,水物惟錯,乃有贍乎原陸。在皇代而物上,故毀之而又復。凡厥寮司,既富而教。咸率貧惰,同整檝棹。收罟課獲,引繳舉效。鰥夫有室,愁民以樂。徒觀其鼓枻回輪,灑鉤投網,垂餌出入,挺叉來往。纖經連白,鳴桹厲響。貫鰓尾,掣三牽兩。于是弛青鯤于網鉅,解赪鯉于黏徽;華魴躍鱗,素鱮揚鬐。饔人縷切,鸞刀若飛,應刃落俎,靃靃霏霏。紅鮮紛其初載,賓旅竦而遲御。既餐服以屬厭,泊恬靜以無欲。回小人之腹,為君子之慮。 爾乃端策拂茵,彈冠振衣,徘徊豐鎬,如渴如饑。心翹懃以仰止,不加敬而自祗。豈三圣之敢夢?竊十亂之或希,經始靈臺,成之不日;惟豐及鎬,仍京其室。庶人子來,神降之吉;積德延祚,莫二其一。永惟此邦,云誰之識?越可略聞,而難臻其極。子贏鋤以借父,訓秦法而著色;耕讓畔以閑田,沾姬化而生棘。蘇張喜而詐騁,虞芮愧而訟息。由此觀之,土無常俗,而教有定式。上之遷下,均之埏埴。五方雜會,風流溷淆,惰農好利,不昏作勞。密邇獫狁,戎馬生郊;而制者必割,實存操刀。人之升降,與政隆替。杖信則莫不用情,無欲則賞之不竊。雖智弗能理,明弗能察;信此心也,庶免夫戾,如其禮樂,以俟來哲。
泜水。清代。鄭燮。 泜水清且淺,沙礫明可數。漾漾浮輕波,悠悠匯遠浦。千山倒空青,亂石兀崖堵。我來恣游泳,浩歌懷往古。逼側井陘道,卒列不成伍。背水造奇謀,赤幟立趙土。韓信購左車,張耳陋肺腑。何不赦陳馀,與之歸漢主?
蟾宮曲·嘆世。元代。馬致遠。 東籬半世蹉跎,竹里游亭,小宇婆娑。有個池塘,醒時漁笛,醉后漁歌。嚴子陵他應笑我,孟光臺我待學他。笑我如何?倒大江湖,也避風波。
城下路,凄風露,今人犁田古人墓。岸頭沙,帶蒹葭,漫漫昔時流水今人家。黃埃赤日長安道,倦客無漿馬無草。開函關,掩函關,千古如何不見一人閑?
六國擾,三秦掃,初謂商山遺四老。馳單車,致緘書,裂荷焚芰接武曳長裾。高流端得酒中趣,深入醉鄉安穩處。生忘形,死忘名。誰論二豪初不數劉伶?
將進酒·城下路。宋代。賀鑄。 城下路,凄風露,今人犁田古人墓。岸頭沙,帶蒹葭,漫漫昔時流水今人家。黃埃赤日長安道,倦客無漿馬無草。開函關,掩函關,千古如何不見一人閑?六國擾,三秦掃,初謂商山遺四老。馳單車,致緘書,裂荷焚芰接武曳長裾。高流端得酒中趣,深入醉鄉安穩處。生忘形,死忘名。誰論二豪初不數劉伶?
館娃宮懷古。唐代。皮日休。 艷骨已成蘭麝土,宮墻依舊壓層崖。弩臺雨壞逢金鏃,香徑泥銷露玉釵。硯沼只留溪鳥浴,屟廊空信野花埋。姑蘇麋鹿真閑事,須為當時一愴懷。
馬嵬驛。唐代。溫庭筠。 穆滿曾為物外游,六龍經此暫淹留。返魂無驗青煙滅,埋血空生碧草愁。香輦卻歸長樂殿,曉鐘還下景陽樓。甘泉不復重相見,誰道文成是故侯。
浣溪沙·紅橋懷古和王阮亭韻。清代。納蘭性德。 無恙年年汴水流。一聲水調短亭秋。舊時明月照揚州。曾是長堤牽錦纜,綠楊清瘦至今愁。玉鉤斜路近迷樓。
楚宮怨二首·其一。唐代。李涉。 十二山晴花盡開,楚宮雙闕對陽臺。細腰爭舞君沉醉,白日秦兵天下來。
詠史二首·其二。唐代。李商隱。 歷覽前賢國與家,成由勤儉破由奢。何須琥珀方為枕,豈得真珠始是車。遠去不逢青海馬,力窮難拔蜀山蛇。幾人曾預南薰曲,終古蒼梧哭翠華。
南朝。唐代。李商隱。 玄武湖中玉漏催,雞鳴埭口繡襦回。誰言瓊樹朝朝見,不及金蓮步步來。敵國軍營漂木柿,前朝神廟鎖煙煤。滿宮學士皆顏色,江令當年只費才。
浯溪中興頌詩和張文潛二首。宋代。李清照。 五十年功如電掃,華清花柳咸陽草。五坊供奉斗雞兒,酒肉堆中不知老。胡兵忽自天上來,逆胡亦是奸雄才。勤政樓前走胡馬,珠翠踏盡香塵埃。何為出戰輒披靡,傳置荔枝多馬死。堯功舜德本如天,安用區區紀文字。著碑銘德真陋哉,乃令神鬼磨山崖。子儀光弼不自猜,天心悔稿人心開。夏商有鑒當深戒,簡策汗青今具在。君不見當時張說最多機,雖生已被姚崇賣。君不見驚人廢興傳天寶,中興碑上今生草。不知負國有奸雄,但說成功尊國老。誰令妃子天上來,虢秦韓國皆天才。花桑羯鼓玉方響,春風不敢生塵埃。姓名誰復知安史,健兒猛將安眠死。去天尺五抱甕峰,峰頭鑿出開元字。時移勢去真可哀,奸人心丑深如崖。西蜀萬里尚能反,南內一閉何時開。可憐孝德如天大,反使將軍稱好在。嗚呼,奴輩乃不能道輔國用事張后專,乃能念春薺長安作斤賣。
梁甫吟。明代。劉基。 誰謂秋月明?蔽之不必一尺翳。誰謂江水清?淆之不必一斗泥。人情旦暮有翻覆,平地倏忽成山溪。君不見桓公相仲父,豎刁終亂齊;秦穆信逢孫,遂違百里奚。赤符天子明見萬里外,乃以薏苡為文犀。停婚仆碑何震怒,青天白日生虹蜺。明良際會有如此,而況童角不辨粟與稊。外間皇父中艷妻,馬角突兀連牝雞。以聰為聾狂作圣,顛倒衣裳行蒺藜。屈原懷沙子胥棄,魑魅叫嘯風凄凄。梁甫吟,悲以凄。岐山竹實日稀少,鳳凰憔悴將安棲!
唐鐃歌鼓吹曲十二首·其四。唐代。柳宗元。 涇水黃,隴野茫。負太白,騰天狼。有鳥鷙立,羽翼張。鉤喙決前,鉅趯傍。怒飛饑嘯,翾不可當。老雄死,子復良。巢岐飲渭,肆翱翔。頓地紘,提天綱。列缺掉幟,招搖耀鋩。鬼神來助,夢嘉祥。腦涂原野,魄飛揚。星辰復,恢一方。
馬嵬二首。唐代。李商隱。 冀馬燕犀動地來,自埋紅粉自成灰。君王若道能傾國,玉輦何由過馬嵬。海外徒聞更九州,他生未卜此生休。空聞虎旅傳宵柝,無復雞人報曉籌。此日六軍同駐馬,當時七夕笑牽牛。如何四紀為天子,不及盧家有莫愁。
北齊二首。唐代。李商隱。 一笑相傾國便亡,何勞荊棘始堪傷。小憐玉體橫陳夜,已報周師入晉陽。巧笑知堪敵萬幾,傾城最在著戎衣。晉陽已陷休回顧,更請君王獵一圍。
疊題烏江亭。宋代。王安石。 百戰疲勞壯士哀,中原一敗勢難回。江東子弟今雖在,肯與君王卷土來?
詠史·郁郁澗底松。魏晉。左思。 郁郁澗底松,離離山上苗。以彼徑寸莖,蔭此百尺條。世胄躡高位,英俊沉下僚。地勢使之然,由來非一朝。金張藉舊業,七葉珥漢貂。馮公豈不偉,白首不見招。
詠史·郁郁澗底松。魏晉。左思。 郁郁澗底松,離離山上苗。以彼徑寸莖,蔭此百尺條。世胄躡高位,英俊沉下僚。地勢使之然,由來非一朝。金張藉舊業,七葉珥漢貂。馮公豈不偉,白首不見招。
詠史。清代。龔自珍。 金粉東南十五州,萬重恩怨屬名流。牢盆狎客操全算,團扇才人踞上游。避席畏聞文字獄,著書都為稻粱謀。田橫五百人安在,難道歸來盡列侯?
陳勝者,陽城人也,字涉。吳廣者,陽夏人也,字叔。陳涉少時,嘗與人傭耕,輟耕之壟上,悵恨久之,曰:“茍富貴,無相忘。”傭者笑而應曰:“若為傭耕,何富貴也?”陳涉太息曰:“嗟乎!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!”
二世元年七月,發閭左謫戍漁陽,九百人屯大澤鄉。陳勝﹑吳廣皆次當行,為屯長。會天大雨,道不通,度已失期。失期,法皆斬。陳勝﹑吳廣乃謀曰:“今亡亦死,舉大計亦死;等死,死國可乎?”陳勝曰:“天下苦秦久矣。吾聞二世少子也,不當立,當立者乃公子扶蘇。扶蘇以數諫故,上使外將兵。今或聞無罪,二世殺之。百姓多聞其賢,未知其死也。項燕為楚將,數有功,愛士卒,楚人憐之。或以為死,或以為亡。今誠以吾眾詐自稱公子扶蘇﹑項燕,為天下唱,宜多應者。”吳廣以為然。乃行卜。卜者知其指意,曰:“足下事皆成,有功。然足下卜之鬼乎!”陳勝﹑吳廣喜,念鬼,曰:“此教我先威眾耳。”乃丹書帛曰“陳勝王”,置人所罾魚腹中。卒買魚烹食,得魚腹中書,固以怪之矣。又間令吳廣之次所旁叢祠中,夜篝火,狐鳴呼曰:“大楚興,陳勝王。”卒皆夜驚恐。旦日,卒中往往語,皆指目陳勝。
陳涉世家。兩漢。司馬遷。 陳勝者,陽城人也,字涉。吳廣者,陽夏人也,字叔。陳涉少時,嘗與人傭耕,輟耕之壟上,悵恨久之,曰:“茍富貴,無相忘。”傭者笑而應曰:“若為傭耕,何富貴也?”陳涉太息曰:“嗟乎!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!” 二世元年七月,發閭左謫戍漁陽,九百人屯大澤鄉。陳勝﹑吳廣皆次當行,為屯長。會天大雨,道不通,度已失期。失期,法皆斬。陳勝﹑吳廣乃謀曰:“今亡亦死,舉大計亦死;等死,死國可乎?”陳勝曰:“天下苦秦久矣。吾聞二世少子也,不當立,當立者乃公子扶蘇。扶蘇以數諫故,上使外將兵。今或聞無罪,二世殺之。百姓多聞其賢,未知其死也。項燕為楚將,數有功,愛士卒,楚人憐之。或以為死,或以為亡。今誠以吾眾詐自稱公子扶蘇﹑項燕,為天下唱,宜多應者。”吳廣以為然。乃行卜。卜者知其指意,曰:“足下事皆成,有功。然足下卜之鬼乎!”陳勝﹑吳廣喜,念鬼,曰:“此教我先威眾耳。”乃丹書帛曰“陳勝王”,置人所罾魚腹中。卒買魚烹食,得魚腹中書,固以怪之矣。又間令吳廣之次所旁叢祠中,夜篝火,狐鳴呼曰:“大楚興,陳勝王。”卒皆夜驚恐。旦日,卒中往往語,皆指目陳勝。 吳廣素愛人,士卒多為用者。將尉醉,廣故數言欲亡,忿恚尉,令辱之,以激怒其眾。尉果笞廣。尉劍挺,廣起,奪而殺尉。陳勝佐之,并殺兩尉。召令徒屬曰:“公等遇雨,皆已失期,失期當斬。藉第令毋斬,而戍死者固十六七。且壯士不死即已,死即舉大名耳,王侯將相寧nìng有種乎!”徒屬皆曰:“敬受命。”乃詐稱公子扶蘇﹑項燕,從民欲也。袒右,稱大楚。為壇而盟,祭以尉首。陳勝自立為將軍,吳廣為都尉。攻大澤鄉,收而攻蘄qí。蘄下,乃令符離人葛嬰將兵徇蘄以東。攻铚、酂、苦、柘、譙皆下之。行收兵。比至陳,車六七百乘,騎千余,卒數萬人。攻陳,陳守令皆不在,獨守丞與戰譙門中。弗勝,守丞死,乃入據陳。數日,號令召三老﹑豪杰與皆來會計事。三老﹑豪杰皆曰:“將軍身被堅執銳,伐無道,誅暴秦,復立楚國之社稷jì,功宜為王。”陳涉乃立為王,號為張楚。當此時,諸郡縣苦秦吏者,皆刑其長吏,殺之以應陳涉。乃以吳叔為假王,監諸將以西擊滎陽。令陳人武臣、張耳、陳馀徇趙地,令汝陰人鄧宗徇九江郡。當此時,楚兵數千人為聚者,不可勝數。 葛嬰至東城,立襄強為楚王。嬰后聞陳王已立,因殺襄強,還報。至陳,陳王誅殺葛嬰。陳王令魏人周市北徇魏地。吳廣圍滎陽。李由為三川守,守滎陽,吳叔弗能下。陳王征國之豪杰與計,以上蔡人房君蔡賜為上柱國。 周文,陳之賢人也,嘗為項燕軍視日,事春申君,自言習兵,陳王與之將軍印,西擊秦。行收兵至關,車千乘,卒數十萬,至戲,軍焉。秦令少府章邯免酈山徒﹑人奴產子生,悉發以擊楚大軍,盡敗之。周文敗,走出關,止次曹陽二三月。章邯追敗之,復走次澠池十余日。章邯擊,大破之。周文自剄,軍遂不戰。 武臣到邯鄲,自立為趙王,陳馀為大將軍,張耳、召騷為左右丞相。陳王怒,捕系武臣等家室,欲誅之。柱國曰:“秦未亡而誅趙王將相家屬,此生一秦也。不如因而立之。”陳王乃遣使者賀趙,而徙系武臣等家屬宮中,而封耳子張敖為成都君,趣趙兵,亟入關。趙王將相相與謀曰:“王王趙,非楚意也。楚已誅秦,必加兵於趙。計莫如毋西兵,使使北徇燕地以自廣也。趙南據大河,北有燕、代,楚雖勝秦,不敢制趙。若楚不勝秦,必重趙。趙乘秦之弊,可以得志于天下。”趙王以為然,因不西兵,而遣故上谷卒史韓廣將兵北徇燕地。 燕故貴人豪杰謂韓廣曰:“楚已立王,趙又已立王。燕雖小,亦萬乘之國也,原將軍立為燕王。”韓廣曰:“廣母在趙,不可。”燕人曰:“趙方西憂秦,南憂楚,其力不能禁我。且以楚之彊,不敢害趙王將相之家,趙獨安敢害將軍之家!”韓廣以為然,乃自立為燕王。居數月,趙奉燕王母及家屬歸之燕。 當此之時,諸將之徇地者,不可勝數。周市北徇地至狄,狄人田儋殺狄令,自立為齊王,以齊反擊周市。市軍散,還至魏地,欲立魏后故寧陵君咎為魏王。時咎在陳王所,不得之魏。魏地已定,欲相與立周市為魏王,周市不肯。使者五反,陳王乃立寧陵君咎為魏王,遣之國。周市卒為相。 將軍田臧等相與謀曰:“周章軍已破矣,秦兵旦暮至,我圍滎陽城弗能下,秦軍至,必大敗。不如少遺兵,足以守滎陽,悉精兵迎秦軍。今假王驕,不知兵權,不可與計,非誅之,事恐敗。”因相與矯王令以誅吳叔,獻其首于陳王。陳王使使賜田臧楚令尹印,使為上將。田臧乃使諸將李歸等守滎陽城,自以精兵西迎秦軍于敖倉。與戰,田臧死,軍破。章邯進兵擊李歸等滎陽下,破之,李歸等死。 陽城人鄧說將兵居郯,章邯別將擊破之,鄧說軍散走陳。铚人伍徐將兵居許,章邯擊破之,伍徐軍皆散走陳。陳王誅鄧說。 陳王初立時,陵人秦嘉﹑铚人董譄﹑符離人朱雞石﹑取慮人鄭布﹑徐人丁疾等皆特起,將兵圍東海守慶于郯。陳王聞,乃使武平君畔為將軍,監郯下軍。秦嘉不受命,嘉自立為大司馬,惡屬武平君。告軍吏曰:“武平君年少,不知兵事,勿聽!”因矯以王命殺武平君畔。 章邯已破伍徐,擊陳,柱國房君死。章邯又進兵擊陳西張賀軍。陳王出監戰,軍破,張賀死。 臘月,陳王之汝陰,還至下城父,其御莊賈殺以降秦。陳勝葬碭,謚曰隱王。 陳王故涓人將軍呂臣為倉頭軍,起新陽,攻陳下之,殺莊賈,復以陳為楚。 初,陳王至陳,令铚人宋留將兵定南陽,入武關。留已徇南陽,聞陳王死,南陽復為秦。宋留不能入武關,乃東至新蔡,遇秦軍,宋留以軍降秦。秦傳留至咸陽,車裂留以徇。 秦嘉等聞陳王軍破出走,乃立景駒為楚王,引兵之方與,欲擊秦軍定陶下。使公孫慶使齊王,欲與并力俱進。齊王曰:“聞陳王戰敗,不知其死生,楚安得不請而立王!”公孫慶曰:“齊不請楚而立王,楚何故請齊而立王!且楚首事,當令于天下。”田儋誅殺公孫慶。 秦左右校復攻陳,下之。呂將軍走,收兵復聚。鄱盜當陽君黥布之兵相收,復擊秦左右校,破之青波,復以陳為楚。會項梁立懷王孫心為楚王。 陳勝王凡六月。已為王,王陳。其故人嘗與傭耕者聞之,之陳,扣宮門曰:“吾欲見涉。”宮門令欲縛之。自辯數,乃置,不肯為通。陳王出,遮道而呼涉。陳王聞之,乃召見,載與俱歸。入宮,見殿屋帷帳,客曰:“夥頤!涉之為王沉沉者!”楚人謂多為伙,故天下傳之,夥涉為王,由陳涉始。客出入愈益發舒,言陳王故情。或說陳王曰:“客愚無知,顓妄言,輕威。”陳王斬之。諸陳王故人皆自引去,由是無親陳王者。陳王以朱房為中正,胡武為司過,主司群臣。諸將徇地,至,令之不是者,系而罪之,以苛察為忠。其所不善者,弗下吏,輒自治之。陳王信用之。諸將以其故不親附,此其所以敗也。 陳勝雖已死,其所置遣侯王將相竟亡秦,由涉首事也。高祖時為陳涉置守頉三十家碭,至今血食。 褚先生曰:地形險阻,所以為固也;兵革刑法,所以為治也。猶未足恃也。夫先王以仁義為本,而以固塞文法為枝葉,豈不然哉!吾聞賈生之稱曰: “秦孝公據肴函之固,擁雍州之地,君臣固守,以窺周室,有席卷天下、包舉宇內、囊括四海之意,并吞八荒之心。當是時也,商君佐之,內立法度,務耕織,修守戰之具;外連衡而斗諸侯。于是秦人拱手而取西河之外。 “孝公既沒,惠文、武、昭襄蒙故業因遺策,南取漢中,西舉巴蜀,東割膏腴之地,收要害之郡。諸侯恐懼,會盟而謀弱秦,不愛珍器、重寶、肥饒之地,以致天下之士,合從締交,相與為一。當此之時,齊有孟嘗,趙有平原,楚有春申,魏有信陵。此四君者,皆明智而忠信,寬厚而愛人,尊賢而重士,約從離橫,兼韓、魏、燕、趙、宋、衛、中山之眾。于是六國之士,有寧越、徐尚、蘇秦、杜赫之屬為之謀,齊明、周最、陳軫、召滑、樓緩、翟景、蘇厲、樂毅之徒通其意,吳起、孫臏、帶佗、倪良、王廖、田忌、廉頗、趙奢之倫制其兵。嘗以十倍之地,百萬之眾,叩關而攻秦。秦人開關而延敵,九國之師逡巡遁逃而不敢進。秦無亡矢遺鏃之費,而天下諸侯已困矣。于是從散約解,爭割地以賂秦。秦有余力而制其弊,追亡逐北,伏尸百萬,流血飄櫓。因利乘便,宰割天下,分裂河山。強國請服,弱國入朝。 “施及孝文王、莊襄王,享國之日淺,國家無事。 “及至始皇,奮六世之余烈,振長策而御宇內,吞二周而亡諸侯,履至尊而制六合,執敲樸以鞭笞天下,威振四海。南取百越之地,以為桂林、象郡。百越之君,俯首系頸,委命下吏。乃使蒙恬北筑長城而守藩籬,卻匈奴七百余里。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馬,士不敢彎弓而報怨。于是廢先王之道,燔百家之言,以愚黔首;隳名城,殺豪俊,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陽,銷鋒鍉,鑄以為金人十二,以弱天下之民。然后踐華為城,因河為池,據億丈之城、臨不測之溪以為固。良將勁駑,守要害之處;信臣精卒,陳利兵而誰何。天下已定,始皇之心,自以為關中之固,金城千里,子孫帝王萬世之業也。 “始皇既沒,余威震于殊俗。然陳涉甕牖繩樞之子,氓隸之人,而遷徙之徒也;材能不及中人,非有仲尼、墨翟之賢,陶朱、猗頓之富。躡足行伍之間,倔起阡陌之中,率罷散之卒,將數百之眾,轉而攻秦,斬木為兵,揭竿為旗,天下云集而響應,贏糧而景從。山東豪俊遂并起而亡秦族矣。 “且夫天下非小弱也,雍州之地,肴函之固,自若也;陳涉之位,非尊于齊、楚、燕、趙、韓、魏、宋、衛、中山之君也;鋤耰棘矜,不铦于鉤戟長鎩也;適戍之眾,非抗于九國之師也;深謀遠慮,行軍用兵之道,非及向時之士也。然而成敗異變,功業相反。試使山東之國與陳涉度長絜大,比權量力,則不可同年而語矣。然秦以區區之地,致萬乘之勢,序八州而朝同列,百有余年矣。然后以六合為家,肴函為宮。一夫作難而七廟隳,身死人手,為天下笑者,何也?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。” 【索隱述贊】天下匈匈,海內乏主,掎鹿爭捷,瞻烏爰處。陳勝首事,厥號張楚。鬼怪是憑,鴻鵠自許。葛嬰東下,周文西拒。始親朱房,又任胡武。伙頤見殺,腹心不與。莊賈何人,反噬城父!
金陵歌送別范宣。唐代。李白。 石頭巉巖如虎踞,凌波欲過滄江去。鐘山龍盤走勢來,秀色橫分歷陽樹。四十馀帝三百秋,功名事跡隨東流。白馬金鞍誰家子,吹唇虎嘯鳳凰樓。金陵昔時何壯哉!席卷英豪天下來。冠蓋散為煙霧盡,金輿玉座成寒灰。扣劍悲吟空咄嗟,梁陳白骨亂如麻。天子龍沉景陽井,誰歌玉樹后庭花。此地傷心不能道,目下離離長春草。送爾長江萬里心,他年來訪南山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