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易于,不詳何所人及何所以進。為益昌令。縣距州四十里,剌史崔樸常乘春與賓屬泛舟出益昌旁,索民挽纖,易于身引舟。樸驚問狀,易于曰:“方春,百姓耕且蠶,惟令不事,可任其勞。”樸愧,與賓客疾驅去。
縣令挽纖。唐代。孫樵。 何易于,不詳何所人及何所以進。為益昌令。縣距州四十里,剌史崔樸常乘春與賓屬泛舟出益昌旁,索民挽纖,易于身引舟。樸驚問狀,易于曰:“方春,百姓耕且蠶,惟令不事,可任其勞。”樸愧,與賓客疾驅去。
崔篆,漢人也,為郡守,時王莽改制,爪牙遍及各地,嚴刑峻法,殺戮無辜。篆所至之囚系滿獄。篆垂涕曰:“嗟乎,刑法酷烈,乃至于斯!此皆何罪!”遂為之平反,所出二千余人。吏叩頭諫曰:“君誠仁者,然今獨君為君子,將有悔乎?”篆曰:“吾無悔,縱殺吾而贖二千人,何悔之有?”吏默然無以應。
崔篆平反。兩漢。佚名。 崔篆,漢人也,為郡守,時王莽改制,爪牙遍及各地,嚴刑峻法,殺戮無辜。篆所至之囚系滿獄。篆垂涕曰:“嗟乎,刑法酷烈,乃至于斯!此皆何罪!”遂為之平反,所出二千余人。吏叩頭諫曰:“君誠仁者,然今獨君為君子,將有悔乎?”篆曰:“吾無悔,縱殺吾而贖二千人,何悔之有?”吏默然無以應。
許昌士人張孝基,娶同里富人女。富人惟一子,不肖,斥逐去。富人病且死,盡以家財付孝基。孝基與治后事如禮。久之,其子丐于途,孝基見之,惻然謂曰:“汝能灌園乎?”答曰:“如得灌園以就食,何幸!”孝基使灌園。其子稍自力,孝基怪之,復謂曰:“汝能管庫乎?”答曰:“得灌園,已出望外,況管庫乎?又何幸也。”孝基使管庫。其子頗馴謹,無他過。孝基徐察之,知其能自新,遂以其父所委財產歸之。
張孝基仁愛。宋代。方勺。 許昌士人張孝基,娶同里富人女。富人惟一子,不肖,斥逐去。富人病且死,盡以家財付孝基。孝基與治后事如禮。久之,其子丐于途,孝基見之,惻然謂曰:“汝能灌園乎?”答曰:“如得灌園以就食,何幸!”孝基使灌園。其子稍自力,孝基怪之,復謂曰:“汝能管庫乎?”答曰:“得灌園,已出望外,況管庫乎?又何幸也。”孝基使管庫。其子頗馴謹,無他過。孝基徐察之,知其能自新,遂以其父所委財產歸之。
秦西巴縱麑。。呂不韋 撰。 ”孟孫怒,逐秦西巴。居一年,取以為子傅。左右曰:“秦西巴有罪于君,今以為子傅,何也?”孟孫曰:“夫一麑不忍,又何況于人乎?
隨州大洪山作人李遙,殺人亡命。逾年,至秭歸,因出市,見鬻柱杖者,等閑以數十錢買之。是時,秭歸適又有邑民為人所殺,求賊甚急。民之子見遙所操杖,識之,曰:“此吾父杖也。”遂以告官司。吏執遙驗之,果邑民之杖也。榜掠備至。遙實買杖,而鬻杖者已不見,卒未有以自明。有司詰其行止來歷,勢不可隱,乃通隨州,而大洪殺人之罪遂敗。市人千萬而遙適值之,因緣及其隱匿,此亦事之可怪者。
李遙買杖。宋代。沈括。 隨州大洪山作人李遙,殺人亡命。逾年,至秭歸,因出市,見鬻柱杖者,等閑以數十錢買之。是時,秭歸適又有邑民為人所殺,求賊甚急。民之子見遙所操杖,識之,曰:“此吾父杖也。”遂以告官司。吏執遙驗之,果邑民之杖也。榜掠備至。遙實買杖,而鬻杖者已不見,卒未有以自明。有司詰其行止來歷,勢不可隱,乃通隨州,而大洪殺人之罪遂敗。市人千萬而遙適值之,因緣及其隱匿,此亦事之可怪者。
陶侃惜谷。宋代。司馬光。 陶侃嘗出游,見人持一把未熟稻,侃問:“用此何為?”人云:“行道所見,聊取之耳。”侃大怒詰曰:“汝既不田,而戲賊人稻!”執而鞭之。是以百姓勤于農植,家給人足。
曹州于令儀者,市井人也,長厚不忤物,晚年家頗豐富。一夕,盜入其室,諸子擒之,乃鄰子也。令儀曰:“汝素寡悔,何苦而為盜邪?”曰:“迫于貧耳!”問其所欲,曰:“得十千足以衣食。”如其欲與之。既去,復呼之,盜大恐。謂曰:“汝貧甚,夜負十千以歸,恐為人所詰。留之,至明使去。"盜大感愧,卒為良民。鄉里稱君為善士。君擇子侄之秀者,起學室,延名儒以掖之,子、侄杰仿舉進士第,今為曹南令族。
于令儀誨人。宋代。王辟之。 曹州于令儀者,市井人也,長厚不忤物,晚年家頗豐富。一夕,盜入其室,諸子擒之,乃鄰子也。令儀曰:“汝素寡悔,何苦而為盜邪?”曰:“迫于貧耳!”問其所欲,曰:“得十千足以衣食。”如其欲與之。既去,復呼之,盜大恐。謂曰:“汝貧甚,夜負十千以歸,恐為人所詰。留之,至明使去。"盜大感愧,卒為良民。鄉里稱君為善士。君擇子侄之秀者,起學室,延名儒以掖之,子、侄杰仿舉進士第,今為曹南令族。
工之僑得良桐焉,斫而為琴,弦而鼓之,金聲而玉應。自以為天下之美也,獻之太常。使國工視之,曰:“弗古。”還之。
工之僑以歸,謀諸漆工,作斷紋焉;又謀諸篆工,作古窾焉。匣而埋諸土,期年出之,抱以適市。貴人過而見之,易之以百金,獻諸朝。樂官傳視,皆曰:“希世之珍也。”
工之僑獻琴。明代。劉基。 工之僑得良桐焉,斫而為琴,弦而鼓之,金聲而玉應。自以為天下之美也,獻之太常。使國工視之,曰:“弗古。”還之。 工之僑以歸,謀諸漆工,作斷紋焉;又謀諸篆工,作古窾焉。匣而埋諸土,期年出之,抱以適市。貴人過而見之,易之以百金,獻諸朝。樂官傳視,皆曰:“希世之珍也。” 工之僑聞之,嘆曰:“悲哉世也!豈獨一琴哉?莫不然矣!而不早圖之,其與亡矣。”遂去,入于宕之山,不知其所終。
扁鵲見蔡桓公,立有間,扁鵲曰:“君有疾在腠理,不治將恐深。”桓侯曰:“寡人無疾。”扁鵲出,桓侯曰:“醫之好治不病以為功!”
居十日,扁鵲復見,曰:“君之病在肌膚,不治將益深。”桓侯不應。扁鵲出,桓侯又不悅。
扁鵲見蔡桓公。先秦。韓非。 扁鵲見蔡桓公,立有間,扁鵲曰:“君有疾在腠理,不治將恐深。”桓侯曰:“寡人無疾。”扁鵲出,桓侯曰:“醫之好治不病以為功!” 居十日,扁鵲復見,曰:“君之病在肌膚,不治將益深。”桓侯不應。扁鵲出,桓侯又不悅。 居十日,扁鵲復見,曰:“君之病在腸胃,不治將益深。”桓侯又不應。扁鵲出,桓侯又不悅。 居十日,扁鵲望桓侯而還走。桓侯故使人問之,扁鵲曰:“疾在腠理,湯熨之所及也;在肌膚,針石之所及也;在腸胃,火齊之所及也;在骨髓,司命之所屬,無奈何也。今在骨髓,臣是以無請也。” 居五日,桓侯體痛,使人索扁鵲,已逃秦矣。桓侯遂死。
康熙十五年,余姚有客山行,夜宿山神寺。夜半,有虎跪拜,作人言,乞食,神以鄧樵夫許之。明晨,客伺于神祠外,果見一樵夫過之,逆謂曰:“子鄧姓乎?”曰:“然。”因告以夜所聞見,戒勿往。鄧曰:“吾有母,仰食于樵。一日不樵,母且饑。死生命也,吾何畏哉?”遂去不顧,客隨而覘之。樵甫采樵,虎突出從竹間。樵手搏數合,持虎尾盤旋久之。虎不勝憤,乃震哮一躍,負痛遁去,樵逐而殺之。客逆勞之。樵曰:“感君高義,盍導我至廟中。”既至,大詬死虎斥神曰:“今竟如何?”遂碎其土偶。
樵夫毀山神。兩漢。佚名。 康熙十五年,余姚有客山行,夜宿山神寺。夜半,有虎跪拜,作人言,乞食,神以鄧樵夫許之。明晨,客伺于神祠外,果見一樵夫過之,逆謂曰:“子鄧姓乎?”曰:“然。”因告以夜所聞見,戒勿往。鄧曰:“吾有母,仰食于樵。一日不樵,母且饑。死生命也,吾何畏哉?”遂去不顧,客隨而覘之。樵甫采樵,虎突出從竹間。樵手搏數合,持虎尾盤旋久之。虎不勝憤,乃震哮一躍,負痛遁去,樵逐而殺之。客逆勞之。樵曰:“感君高義,盍導我至廟中。”既至,大詬死虎斥神曰:“今竟如何?”遂碎其土偶。
昔有醫人,自媒能治背駝,曰:“如弓者、如蝦者、如環者,若延吾治,可朝治而夕如矢矣。”一人信焉,使治曲駝,乃索板二片,以一置地下,臥駝者其上,又以一壓焉,又踐之。駝者隨直,亦隨死。其子欲訴諸官。醫人曰:“我業治駝,但管人直,不管人死。”嗚呼!今之為官,但管錢糧收,不管百姓死,何異于此醫也哉!(自媒一作:自詡)
庸醫治駝。明代。江盈科。 昔有醫人,自媒能治背駝,曰:“如弓者、如蝦者、如環者,若延吾治,可朝治而夕如矢矣。”一人信焉,使治曲駝,乃索板二片,以一置地下,臥駝者其上,又以一壓焉,又踐之。駝者隨直,亦隨死。其子欲訴諸官。醫人曰:“我業治駝,但管人直,不管人死。”嗚呼!今之為官,但管錢糧收,不管百姓死,何異于此醫也哉!(自媒一作:自詡)
韓魏公在大名日,有人獻玉盞二只,云耕者入壞冢而得,表里無纖瑕可指,真絕寶也。公以百金答之,尤為寶玩。乃開醇召漕使顯官,特設一卓,覆以繡衣,致玉盞其上,且將用之酌酒,遍勸坐客。俄為吏將誤觸臺倒,玉盞俱碎,坐客皆愕然,吏將伏地待罪。公神色不動,笑謂坐客曰:“物破亦自有時。”謂吏將曰:“汝誤也,非故也,何罪之有?”公之量寬大重厚如此。
韓琦大度。兩漢。佚名。 韓魏公在大名日,有人獻玉盞二只,云耕者入壞冢而得,表里無纖瑕可指,真絕寶也。公以百金答之,尤為寶玩。乃開醇召漕使顯官,特設一卓,覆以繡衣,致玉盞其上,且將用之酌酒,遍勸坐客。俄為吏將誤觸臺倒,玉盞俱碎,坐客皆愕然,吏將伏地待罪。公神色不動,笑謂坐客曰:“物破亦自有時。”謂吏將曰:“汝誤也,非故也,何罪之有?”公之量寬大重厚如此。
蹇材望,蜀人,為湖州倅。北兵之將至也,蹇毅然自誓必死,乃作大錫牌,鐫其上曰:“大宋忠臣蹇材望。”且以銀二笏鑿竅,并書其上曰:“有人獲吾尸者,望為埋葬,仍見祀,題云‘大宋忠臣蹇材望‘。此銀所以為埋瘞之費也。”日系牌與銀于腰間,只伺北軍臨城,則自投水中,且遍祝鄉人及常所往來者。人皆憐之。
丙子正月旦日,北軍入城,蹇已莫知所之,人皆謂之溺死。既而北裝乘騎而歸,則知先一日出城迎拜矣,遂得本州同知。鄉曲人皆能言之。
蹇材望偽態。兩漢。佚名。 蹇材望,蜀人,為湖州倅。北兵之將至也,蹇毅然自誓必死,乃作大錫牌,鐫其上曰:“大宋忠臣蹇材望。”且以銀二笏鑿竅,并書其上曰:“有人獲吾尸者,望為埋葬,仍見祀,題云‘大宋忠臣蹇材望‘。此銀所以為埋瘞之費也。”日系牌與銀于腰間,只伺北軍臨城,則自投水中,且遍祝鄉人及常所往來者。人皆憐之。 丙子正月旦日,北軍入城,蹇已莫知所之,人皆謂之溺死。既而北裝乘騎而歸,則知先一日出城迎拜矣,遂得本州同知。鄉曲人皆能言之。
武平產猿,猿毛若金絲,閃閃可觀。猿子尤奇,性可馴,然不離母。母黠,人不可逮。獵人以毒附矢,伺母間射之。中母,母度不能生,灑乳于樹,飲子。灑已,氣絕。獵人向猿子鞭母,猿子即悲鳴而下,束手就擒。每夕必寢皮乃安,甚者輒抱皮跳躍而斃。嗟夫!猿子且知有母,不愛其身。況人也耶?世之不孝子孫,其于猿子下矣!
猿子。兩漢。佚名。 武平產猿,猿毛若金絲,閃閃可觀。猿子尤奇,性可馴,然不離母。母黠,人不可逮。獵人以毒附矢,伺母間射之。中母,母度不能生,灑乳于樹,飲子。灑已,氣絕。獵人向猿子鞭母,猿子即悲鳴而下,束手就擒。每夕必寢皮乃安,甚者輒抱皮跳躍而斃。嗟夫!猿子且知有母,不愛其身。況人也耶?世之不孝子孫,其于猿子下矣!
天下事有難易乎?為之,則難者亦易矣;不為,則易者亦難矣。人之為學有難易乎?學之,則難者亦易矣;不學,則易者亦難矣。
吾資之昏,不逮人也,吾材之庸,不逮人也;旦旦而學之,久而不怠焉,迄乎成,而亦不知其昏與庸也。吾資之聰,倍人也,吾材之敏,倍人也;屏棄而不用,其與昏與庸無以異也。圣人之道,卒于魯也傳之。然則昏庸聰敏之用,豈有常哉?
為學一首示子侄。清代。彭端淑。 天下事有難易乎?為之,則難者亦易矣;不為,則易者亦難矣。人之為學有難易乎?學之,則難者亦易矣;不學,則易者亦難矣。 吾資之昏,不逮人也,吾材之庸,不逮人也;旦旦而學之,久而不怠焉,迄乎成,而亦不知其昏與庸也。吾資之聰,倍人也,吾材之敏,倍人也;屏棄而不用,其與昏與庸無以異也。圣人之道,卒于魯也傳之。然則昏庸聰敏之用,豈有常哉? 蜀之鄙有二僧:其一貧,其一富。貧者語于富者曰:“吾欲之南海,何如?”富者曰:“子何恃而往?”曰:“吾一瓶一缽足矣。”富者曰:“吾數年來欲買舟而下,猶未能也。子何恃而往!”越明年,貧者自南海還,以告富者,富者有慚色。 西蜀之去南海,不知幾千里也,僧富者不能至而貧者至焉。人之立志,顧不如蜀鄙之僧哉?是故聰與敏,可恃而不可恃也;自恃其聰與敏而不學者,自敗者也。昏與庸,可限而不可限也;不自限其昏與庸,而力學不倦者,自力者也。
金溪民方仲永,世隸耕。仲永生五年,未嘗識書具,忽啼求之。父異焉,借旁近與之,即書詩四句,并自為其名。其詩以養父母、收族為意,傳一鄉秀才觀之。自是指物作詩立就,其文理皆有可觀者。邑人奇之,稍稍賓客其父,或以錢幣乞之。父利其然也,日扳仲永環謁于邑人,不使學。
余聞之也久。明道中,從先人還家,于舅家見之,十二三矣。令作詩,不能稱前時之聞。又七年,還自揚州,復到舅家問焉。曰:“泯然眾人矣。”
傷仲永。宋代。王安石。 金溪民方仲永,世隸耕。仲永生五年,未嘗識書具,忽啼求之。父異焉,借旁近與之,即書詩四句,并自為其名。其詩以養父母、收族為意,傳一鄉秀才觀之。自是指物作詩立就,其文理皆有可觀者。邑人奇之,稍稍賓客其父,或以錢幣乞之。父利其然也,日扳仲永環謁于邑人,不使學。 余聞之也久。明道中,從先人還家,于舅家見之,十二三矣。令作詩,不能稱前時之聞。又七年,還自揚州,復到舅家問焉。曰:“泯然眾人矣。” 王子曰:仲永之通悟,受之天也。其受之天也,賢于材人遠矣。卒之為眾人,則其受于人者不至也。彼其受之天也,如此其賢也,不受之人,且為眾人;今夫不受之天,固眾人,又不受之人,得為眾人而已耶?
南陽宋定伯,年少時,夜行逢鬼。問之,鬼言:“我是鬼。”鬼問:“汝復誰?”定伯誑之,言:“我亦鬼。”鬼問:“欲至何所?”答曰:“欲至宛市。”鬼言:“我亦欲至宛市。”遂行。
數里,鬼言:“步行太亟,可共遞相擔,何如?”定伯曰:“大善。”鬼便先擔定伯數里。鬼言:“卿太重,將非鬼也?”定伯言:“我新鬼,故身重耳。”定伯因復擔鬼,鬼略無重。如是再三。定伯復言:“我新鬼,不知有何所畏忌?”鬼答言:“惟不喜人唾。”于是共行。道遇水,定伯令鬼先渡,聽之,了然無聲音。定伯自渡,漕漼作聲。鬼復言:“何以作聲?”定伯曰:“新死,不習渡水故耳,勿怪吾也。”
宋定伯捉鬼。魏晉。干寶。 南陽宋定伯,年少時,夜行逢鬼。問之,鬼言:“我是鬼。”鬼問:“汝復誰?”定伯誑之,言:“我亦鬼。”鬼問:“欲至何所?”答曰:“欲至宛市。”鬼言:“我亦欲至宛市。”遂行。 數里,鬼言:“步行太亟,可共遞相擔,何如?”定伯曰:“大善。”鬼便先擔定伯數里。鬼言:“卿太重,將非鬼也?”定伯言:“我新鬼,故身重耳。”定伯因復擔鬼,鬼略無重。如是再三。定伯復言:“我新鬼,不知有何所畏忌?”鬼答言:“惟不喜人唾。”于是共行。道遇水,定伯令鬼先渡,聽之,了然無聲音。定伯自渡,漕漼作聲。鬼復言:“何以作聲?”定伯曰:“新死,不習渡水故耳,勿怪吾也。” 行欲至宛市,定伯便擔鬼著肩上,急持之。鬼大呼,聲咋咋然,索下,不復聽之。徑至宛市中下著地,化為一羊,便賣之恐其變化,唾之。得錢千五百,乃去。于時石崇言:“定伯賣鬼,得錢千五百文。”
丐不如其鄉里,明孝宗時,嘗行乞于吳。凡丐所得,多不食,每貯直之竹筒中。見者以為異,久之,詰其故,曰:“吾有母在,將以遺之。”有好事者欲窺其究,跡之行。行里許,至河旁,竹樹掩映,一蔽舟系柳陰下。舟雖蔽,頗潔,有老媼坐其中。丐坐地,出所貯飲食整理之,奉以登舟。俟母舉杯,乃起唱歌,為兒戲,以娛母。母食盡,然后他求。一日乞道上,無所得,憊甚。有沈孟淵者,哀而與之食,丐寧忍餓,終不先母食也。如是者數年,母死,丐不知所終。丐自言沈姓,年可三十。
孝丐。兩漢。佚名。 丐不如其鄉里,明孝宗時,嘗行乞于吳。凡丐所得,多不食,每貯直之竹筒中。見者以為異,久之,詰其故,曰:“吾有母在,將以遺之。”有好事者欲窺其究,跡之行。行里許,至河旁,竹樹掩映,一蔽舟系柳陰下。舟雖蔽,頗潔,有老媼坐其中。丐坐地,出所貯飲食整理之,奉以登舟。俟母舉杯,乃起唱歌,為兒戲,以娛母。母食盡,然后他求。一日乞道上,無所得,憊甚。有沈孟淵者,哀而與之食,丐寧忍餓,終不先母食也。如是者數年,母死,丐不知所終。丐自言沈姓,年可三十。
王翱一女,嫁于畿輔某官為妻。公夫人甚愛女,每迎女,婿固不遣。恚而語妻曰:“而翁長銓,遷我京職,則汝朝夕侍母;且遷我如振落葉耳,而何吝者?”女寄言于母。夫人一夕置酒,跪白公。公大怒,取案上器擊傷夫人,出,駕而宿于朝房,旬乃還第。婿竟不調。
王翱秉公。明代。王翱。 王翱一女,嫁于畿輔某官為妻。公夫人甚愛女,每迎女,婿固不遣。恚而語妻曰:“而翁長銓,遷我京職,則汝朝夕侍母;且遷我如振落葉耳,而何吝者?”女寄言于母。夫人一夕置酒,跪白公。公大怒,取案上器擊傷夫人,出,駕而宿于朝房,旬乃還第。婿竟不調。
陳遺至孝。母好食鐺底焦飯,遺作郡主簿,恒裝一囊,每煮食,輒貯收焦飯,歸以遺母。后值孫恩掠郡,郡守袁山松即日出征。時遺已聚斂得數斗焦飯,未及歸家,遂攜而從軍。與孫恩戰,敗,軍人潰散,遁入山澤,無以為糧,有饑餒而死者。遺獨以焦飯得活,時人以為至孝之報也。
陳遺至孝。南北朝。劉義慶。 陳遺至孝。母好食鐺底焦飯,遺作郡主簿,恒裝一囊,每煮食,輒貯收焦飯,歸以遺母。后值孫恩掠郡,郡守袁山松即日出征。時遺已聚斂得數斗焦飯,未及歸家,遂攜而從軍。與孫恩戰,敗,軍人潰散,遁入山澤,無以為糧,有饑餒而死者。遺獨以焦飯得活,時人以為至孝之報也。
劉氏者,某鄉寡婦也。育一兒,晝則疾耕作于田間,夜則紡織于燭下,竟年如是。鄰有貧乏者,劉氏輒以斗升相濟。偶有無衣者,劉氏以己之衣遺之。鄉里咸稱其善。然兒不解,心有憾。母誡之曰:“與人為善,乃為人之本,誰無緩急之事。”母卒三年,劉家大火,屋舍衣物皆盡。鄉鄰紛紛給其衣物,且為之伐木建第,皆念劉氏之情也。時劉兒方悟母之善舉也。
劉氏善舉。兩漢。佚名。 劉氏者,某鄉寡婦也。育一兒,晝則疾耕作于田間,夜則紡織于燭下,竟年如是。鄰有貧乏者,劉氏輒以斗升相濟。偶有無衣者,劉氏以己之衣遺之。鄉里咸稱其善。然兒不解,心有憾。母誡之曰:“與人為善,乃為人之本,誰無緩急之事。”母卒三年,劉家大火,屋舍衣物皆盡。鄉鄰紛紛給其衣物,且為之伐木建第,皆念劉氏之情也。時劉兒方悟母之善舉也。
子奇年十六,齊君使治阿。既而君悔之,遣使追。追者反,曰:“子奇必能治阿。"齊君曰:“何以知之。”曰:“共載皆白首也。夫以老者之智,以少者決之,必能治阿矣!”子奇至阿,熔庫兵以作耕器,出倉廩以濟貧窮,阿縣大治。魏聞童子治邑,庫無兵,倉無粟,乃起兵擊之。阿人父率子,兄率弟,以私兵戰,遂敗魏師。
少年治縣。兩漢。佚名。 子奇年十六,齊君使治阿。既而君悔之,遣使追。追者反,曰:“子奇必能治阿。"齊君曰:“何以知之。”曰:“共載皆白首也。夫以老者之智,以少者決之,必能治阿矣!”子奇至阿,熔庫兵以作耕器,出倉廩以濟貧窮,阿縣大治。魏聞童子治邑,庫無兵,倉無粟,乃起兵擊之。阿人父率子,兄率弟,以私兵戰,遂敗魏師。
梁丘據死,景公召晏子而告之曰:“據忠且愛我。我欲豐厚其葬,高大其壟。”晏子曰:“敢問據之忠且愛于君者,可得聞乎?”公曰:“吾有喜于玩好,有司未能我具也,則據以其所有共我,是以知其忠也。每有風雨,暮夜求,必存吾,是以知其愛也。”晏子曰:“嬰對,則為罪;不對,則無以事君,敢不對乎!嬰聞之,臣專其君,謂之不忠;子專其父,謂之不孝。事君之道,導親于父兄,有禮于群臣,有惠于百姓,有信于諸侯,謂之忠。為子之道,以鐘愛其兄弟,旅行于諸父,慈惠于眾子,誠信于朋友,謂之孝。今四封之民,皆君之臣也,而維據盡力以愛君,何愛者之少邪?四封之貨,皆君之有也,而維據也以其私財忠于君,何忠之寡邪?據之防塞群臣,擁蔽君,無乃甚乎?”公曰:善哉!微子,寡人不知據之至于是也。”遂罷為壟之役,廢厚葬之令,令有司據法而責,群臣過而諫。故官無廢法,臣無隱忠,而百姓大說。
梁丘據謂晏子曰:“吾至死不及夫子矣。”晏子曰:“嬰聞之:為者常成,行者常至。嬰非有異與人也,常為而不置,常行而不休者。故難及也?”
晏子答梁丘據。兩漢。佚名。 梁丘據死,景公召晏子而告之曰:“據忠且愛我。我欲豐厚其葬,高大其壟。”晏子曰:“敢問據之忠且愛于君者,可得聞乎?”公曰:“吾有喜于玩好,有司未能我具也,則據以其所有共我,是以知其忠也。每有風雨,暮夜求,必存吾,是以知其愛也。”晏子曰:“嬰對,則為罪;不對,則無以事君,敢不對乎!嬰聞之,臣專其君,謂之不忠;子專其父,謂之不孝。事君之道,導親于父兄,有禮于群臣,有惠于百姓,有信于諸侯,謂之忠。為子之道,以鐘愛其兄弟,旅行于諸父,慈惠于眾子,誠信于朋友,謂之孝。今四封之民,皆君之臣也,而維據盡力以愛君,何愛者之少邪?四封之貨,皆君之有也,而維據也以其私財忠于君,何忠之寡邪?據之防塞群臣,擁蔽君,無乃甚乎?”公曰:善哉!微子,寡人不知據之至于是也。”遂罷為壟之役,廢厚葬之令,令有司據法而責,群臣過而諫。故官無廢法,臣無隱忠,而百姓大說。 梁丘據謂晏子曰:“吾至死不及夫子矣。”晏子曰:“嬰聞之:為者常成,行者常至。嬰非有異與人也,常為而不置,常行而不休者。故難及也?”
近塞上之人,有善術者,馬無故亡而入胡。人皆吊之,其父曰:“此何遽不為福乎?”居數月,其馬將胡駿馬而歸。人皆賀之,其父曰:“此何遽不能為禍乎?”家富良馬,其子好騎,墮而折其髀。人皆吊之,其父曰:“此何遽不為福乎?”居一年,胡人大入塞,丁壯者引弦而戰。近塞之人,死者十九。此獨以跛之故,父子相保。
塞翁失馬。兩漢。劉安。 近塞上之人,有善術者,馬無故亡而入胡。人皆吊之,其父曰:“此何遽不為福乎?”居數月,其馬將胡駿馬而歸。人皆賀之,其父曰:“此何遽不能為禍乎?”家富良馬,其子好騎,墮而折其髀。人皆吊之,其父曰:“此何遽不為福乎?”居一年,胡人大入塞,丁壯者引弦而戰。近塞之人,死者十九。此獨以跛之故,父子相保。
有婦人晝日置小兒沙上而浣衣于水者。虎自山上馳來,婦人倉皇沉水避之。二小兒戲沙上自若。虎熟視久之,至以首抵觸,庶幾其一就懼;而兒癡,竟不知。虎亦尋卒去。噫,虎之食人,先被之以威,而不懼之人,威亦無所施歟!
小兒不畏虎。宋代。蘇軾。 有婦人晝日置小兒沙上而浣衣于水者。虎自山上馳來,婦人倉皇沉水避之。二小兒戲沙上自若。虎熟視久之,至以首抵觸,庶幾其一就懼;而兒癡,竟不知。虎亦尋卒去。噫,虎之食人,先被之以威,而不懼之人,威亦無所施歟!
有婦人晝日置小兒沙上而浣衣于水者。虎自山上馳來,婦人倉皇沉水避之。二小兒戲沙上自若。虎熟視久之,至以首抵觸,庶幾其一就懼;而兒癡,竟不知。虎亦尋卒去。噫,虎之食人,先被之以威,而不懼之人,威亦無所施歟!
小兒不畏虎。宋代。蘇軾。 有婦人晝日置小兒沙上而浣衣于水者。虎自山上馳來,婦人倉皇沉水避之。二小兒戲沙上自若。虎熟視久之,至以首抵觸,庶幾其一就懼;而兒癡,竟不知。虎亦尋卒去。噫,虎之食人,先被之以威,而不懼之人,威亦無所施歟!
陳康肅公善射,當世無雙,公亦以此自矜。嘗射于家圃,有賣油翁釋擔而立,睨之,久而不去。見其發矢十中八九,但微頷之。
康肅問曰:“汝亦知射乎?吾射不亦精乎?”翁曰:“無他,但手熟爾。”康肅忿然曰:“爾安敢輕吾射!”翁曰:“以我酌油知之。”乃取一葫蘆置于地,以錢覆其口,徐以杓酌油瀝之,自錢孔入,而錢不濕。因曰:“我亦無他,惟手熟爾。”康肅笑而遣之。
賣油翁。宋代。歐陽修。 陳康肅公善射,當世無雙,公亦以此自矜。嘗射于家圃,有賣油翁釋擔而立,睨之,久而不去。見其發矢十中八九,但微頷之。 康肅問曰:“汝亦知射乎?吾射不亦精乎?”翁曰:“無他,但手熟爾。”康肅忿然曰:“爾安敢輕吾射!”翁曰:“以我酌油知之。”乃取一葫蘆置于地,以錢覆其口,徐以杓酌油瀝之,自錢孔入,而錢不濕。因曰:“我亦無他,惟手熟爾。”康肅笑而遣之。 此與莊生所謂解牛斫輪者何異?
扁鵲見蔡桓公,立有間,扁鵲曰:“君有疾在腠理,不治將恐深。”桓侯曰:“寡人無疾。”扁鵲出,桓侯曰:“醫之好治不病以為功!”
居十日,扁鵲復見,曰:“君之病在肌膚,不治將益深。”桓侯不應。扁鵲出,桓侯又不悅。
扁鵲見蔡桓公。先秦。韓非。 扁鵲見蔡桓公,立有間,扁鵲曰:“君有疾在腠理,不治將恐深。”桓侯曰:“寡人無疾。”扁鵲出,桓侯曰:“醫之好治不病以為功!” 居十日,扁鵲復見,曰:“君之病在肌膚,不治將益深。”桓侯不應。扁鵲出,桓侯又不悅。 居十日,扁鵲復見,曰:“君之病在腸胃,不治將益深。”桓侯又不應。扁鵲出,桓侯又不悅。 居十日,扁鵲望桓侯而還走。桓侯故使人問之,扁鵲曰:“疾在腠理,湯熨之所及也;在肌膚,針石之所及也;在腸胃,火齊之所及也;在骨髓,司命之所屬,無奈何也。今在骨髓,臣是以無請也。” 居五日,桓侯體痛,使人索扁鵲,已逃秦矣。桓侯遂死。
鄒忌修八尺有余,而形貌昳麗。朝服衣冠,窺鏡,謂其妻曰:“我孰與城北徐公美?”其妻曰:“君美甚,徐公何能及君也!”城北徐公,齊國之美麗者也。忌不自信,而復問其妾曰:“吾孰與徐公美?”妾曰:“徐公何能及君也!”旦日,客從外來,與坐談,問之客曰:“吾與徐公孰美?”客曰:“徐公不若君之美也。”明日徐公來,孰視之,自以為不如;窺鏡而自視,又弗如遠甚。暮寢而思之,曰:“吾妻之美我者,私我也;妾之美我者,畏我也;客之美我者,欲有求于我也。”
于是入朝見威王,曰:“臣誠知不如徐公美。臣之妻私臣,臣之妾畏臣,臣之客欲有求于臣,皆以美于徐公。今齊地方千里,百二十城,宮婦左右莫不私王,朝廷之臣莫不畏王,四境之內莫不有求于王:由此觀之,王之蔽甚矣。”
鄒忌諷齊王納諫。。劉向 撰。 鄒忌修八尺有余,而形貌昳麗。朝服衣冠,窺鏡,謂其妻曰:“我孰與城北徐公美?”其妻曰:“君美甚,徐公何能及君也!”城北徐公,齊國之美麗者也。忌不自信,而復問其妾曰:“吾孰與徐公美?”妾曰:“徐公何能及君也!”旦日,客從外來,與坐談,問之客曰:“吾與徐公孰美?”客曰:“徐公不若君之美也。”明日徐公來,孰視之,自以為不如;窺鏡而自視,又弗如遠甚。暮寢而思之,曰:“吾妻之美我者,私我也;妾之美我者,畏我也;客之美我者,欲有求于我也。” 于是入朝見威王,曰:“臣誠知不如徐公美。臣之妻私臣,臣之妾畏臣,臣之客欲有求于臣,皆以美于徐公。今齊地方千里,百二十城,宮婦左右莫不私王,朝廷之臣莫不畏王,四境之內莫不有求于王:由此觀之,王之蔽甚矣。” 王曰:“善。”乃下令:“群臣吏民能面刺寡人之過者,受上賞;上書諫寡人者,受中賞;能謗譏于市朝,聞寡人之耳者,受下賞。”令初下,群臣進諫,門庭若市;數月之后,時時而間進;期年之后,雖欲言,無可進者。燕、趙、韓、魏聞之,皆朝于齊。此所謂戰勝于朝廷。(謗譏一作:謗議)
有鸚鵡飛集他山,山中禽獸輒相愛。鸚鵡自念雖樂,此山雖樂,然非吾久居之地,遂去,禽獸依依不舍后數月,山中大火。鸚鵡遙見,心急如焚,遂入水沾羽,飛而灑之。
天神言:“汝雖有好意,然何足道也?”對曰:“雖知區區水滴不能救,然吾嘗僑居是山,禽獸善待,皆為兄弟,吾不忍見其毀于火也!”
鸚鵡滅火。南北朝。劉義慶。 有鸚鵡飛集他山,山中禽獸輒相愛。鸚鵡自念雖樂,此山雖樂,然非吾久居之地,遂去,禽獸依依不舍后數月,山中大火。鸚鵡遙見,心急如焚,遂入水沾羽,飛而灑之。 天神言:“汝雖有好意,然何足道也?”對曰:“雖知區區水滴不能救,然吾嘗僑居是山,禽獸善待,皆為兄弟,吾不忍見其毀于火也!” 天神嘉其義,即為之滅火。
其一
有屠人貨肉歸,日已暮,欻一狼來,瞰擔上肉,似甚垂涎,隨尾行數里。屠懼,示之以刃,少卻;及走,又從之。屠無計,思狼所欲者肉,不如姑懸諸樹而早取之。遂鉤肉,翹足掛樹間,示以空擔。狼乃止。屠歸。昧爽,往取肉,遙望樹上懸巨物,似人縊死狀。大駭,逡巡近視之,則死狼也。仰首細審,見狼口中含肉,鉤刺狼腭,如魚吞餌。時狼皮價昂,直十余金,屠小裕焉。緣木求魚,狼則罹之,是可笑也。
狼三則。清代。蒲松齡。 其一 有屠人貨肉歸,日已暮,欻一狼來,瞰擔上肉,似甚垂涎,隨尾行數里。屠懼,示之以刃,少卻;及走,又從之。屠無計,思狼所欲者肉,不如姑懸諸樹而早取之。遂鉤肉,翹足掛樹間,示以空擔。狼乃止。屠歸。昧爽,往取肉,遙望樹上懸巨物,似人縊死狀。大駭,逡巡近視之,則死狼也。仰首細審,見狼口中含肉,鉤刺狼腭,如魚吞餌。時狼皮價昂,直十余金,屠小裕焉。緣木求魚,狼則罹之,是可笑也。其二 一屠晚歸,擔中肉盡,止有剩骨。途中兩狼,綴行甚遠。 屠懼,投以骨。一狼得骨止,一狼仍從。復投之,后狼止而前狼又至。骨已盡矣,而兩狼之并驅如故。 屠大窘,恐前后受其敵。顧野有麥場,場主積薪其中,苫蔽成丘。屠乃奔倚其下,弛擔持刀。狼不敢前,眈眈相向。 少時,一狼徑去,其一犬坐于前。久之,目似瞑,意暇甚。屠暴起,以刀劈狼首,又數刀斃之。方欲行,轉視積薪后,一狼洞其中,意將隧入以攻其后也。身已半入,止露尻尾。屠自后斷其股,亦斃之。乃悟前狼假寐,蓋以誘敵。 狼亦黠矣,而頃刻兩斃,禽獸之變詐幾何哉?止增笑耳。其三 一屠暮行,為狼所逼。道旁有夜耕所遺行室,奔入伏焉。狼自苫中探爪入。屠急捉之,令不可去。但思無計可以死之。惟有小刀不盈寸,遂割破狼爪下皮,以吹豕之法吹之。極力吹移時,覺狼不甚動,方縛以帶。出視,則狼脹如牛,股直不能屈,口張不得合。遂負之以歸。 非屠,烏能作此謀也! 三事皆出于屠;則屠人之殘爆,殺狼亦可用也。
智子疑鄰。先秦。韓非。 宋有富人,天雨墻壞。其子曰:“不筑,必將有盜。”其鄰人之父亦云。暮而果大亡其財,其家甚智其子,而疑鄰人之父。
臨江仙·暮蟬聲盡落斜陽。唐代。毛文錫。 暮蟬聲盡落斜陽,銀蟾影掛瀟湘。黃陵廟側水茫茫。楚山紅樹,煙雨隔高唐。岸泊漁燈風飐碎,白蘋遠散濃香。靈娥鼓瑟韻清商。朱弦凄切,云散碧天長。
遠別離。唐代。李白。 遠別離,古有皇英之二女,乃在洞庭之南,瀟湘之浦。海水直下萬里深,誰人不言此離苦?日慘慘兮云冥冥,猩猩啼煙兮鬼嘯雨。我縱言之將何補?皇穹竊恐不照余之忠誠,雷憑憑兮欲吼怒。堯舜當之亦禪禹。君失臣兮龍為魚,權歸臣兮鼠變虎。或云:堯幽囚,舜野死。九疑聯綿皆相似,重瞳孤墳竟何是?帝子泣兮綠云間,隨風波兮去無還。慟哭兮遠望,見蒼梧之深山。蒼梧山崩湘水絕,竹上之淚乃可滅。
蝶戀花·喜鵲橋成催鳳駕。宋代。晏幾道。 喜鵲橋成催鳳駕。天為歡遲,乞與初涼夜。乞巧雙蛾加意畫。玉鉤斜傍西南掛。分鈿擘釵涼葉下。香袖憑肩,誰記當時話。路隔銀河猶可借。世間離恨何年罷。
鷓鴣天·當日佳期鵲誤傳。宋代。晏幾道。 當日佳期鵲誤傳。至今猶作斷腸仙。橋成漢渚星波外,人在鸞歌鳳舞前。歡盡夜,別經年。別多歡少奈何天。情知此會無長計,咫尺涼蟾亦未圓。
七夕歌。宋代。張耒。 人間一葉梧桐飄,蓐收行秋回斗杓。神宮召集役靈鵲,直渡天河云作橋。橋東美人天帝子,機杼年年勞玉指。織成云霧紫綃衣,辛苦無歡容不理。帝憐獨居無與娛,河西嫁得牽牛夫。自從嫁后廢織纴,綠鬢云鬟朝暮梳。貪歡不歸天帝怒,謫歸卻踏來時路。但令一歲一相逢,七月七日河邊渡。別多會少知奈何,卻憶從前恩愛多。匆匆離恨說不盡,燭龍已駕隨羲和。河邊靈官曉催發,令嚴不管輕離別。空將淚作雨滂沱,淚痕有盡愁無歇。寄言織女若休嘆,天地無情會相見。猶勝嫦娥不嫁人,夜夜孤眠廣寒殿。